◎廖育嶒/國立政治大學台灣研究中心博士後研究員
最近國民黨與民眾黨在討論「藍白合」方案，其中，國民黨主張採用許多民主國家的「開放式初選」，民眾黨則提出「全民調」作為初選方式。初選一般是黨內候選人進行初選，跨黨派整合的初選比較少見。一般政黨的初選有哪些方式呢？
開放式初選(open primaries)
在美國，選民必須先登記為選民。在一個開放式初選中，任何政黨黨員或不同政黨認同的選民都可以在任何政黨的初選中投票，但他們不能在多個政黨的初選中投票，只能參加某一政黨的初選。儘管在某些情況下，當某個政黨進行初選時，這個禁令可能難以執行。在許多開放初選的州，選民在註冊投票時不需要指明其所屬的黨派。
開放初選中一個有爭議的點是「越界」投票。它通常涉及到屬於一個政黨的選民在另一個政黨的初選中投票，以影響該政黨的提名。例如，如果一個選區經常選出民主黨的候選人，共和黨選民可能會在民主黨初選中投票，試圖影響選舉結果。這可能是一個善意的嘗試，以選擇一位更保守的民主黨候選人，以討好共和黨選民，或者它可能是一種破壞行為，企圖提名一位更容易在大選中擊敗的候選人。
封閉式初選(closed primaries)
以美國的封閉式初選中，只有註冊為特定政黨的選民可以參加該政黨的初選。選民需要先註冊其隸屬政黨，這樣州政府就有正式紀錄，知道每個選民註冊為哪個政黨。以許多國家來說，民眾不需要事先註冊為選民，各黨有自己的黨員名冊，只有黨員才能參加黨內初選。
封閉式初選能夠更好地保護一個政黨的自由結社權，確保只有該政黨的成員能夠影響該政黨的候選人提名。但批評者聲稱，封閉式初選可能加劇通常在初選階段出現的激進化(radicalization)現象，因為候選人必須先討好他們政黨的「基本教義派選民」，而不是一般的選民。
在美國的一些州，獨立選民可能可以在選舉日註冊為某一個政黨的成員。然而，他們必須保持註冊在該政黨，直到再次更改所屬政黨。少數幾個州甚至允許已註冊為一個政黨的選民在投票站更改其政黨隸屬以參加另一個政黨的初選。在這些罕見的情況下，封閉式初選可能更接近開放式或半封閉式初選，而不像其他州的封閉式初選那樣嚴格。
半封閉式初選(semi-closed primaries)
半封閉式初選又有稱之為「改良式初選」(modified primaries)。在美國的半封閉式初選中，無黨派的選民可以自行選擇參加任一政黨的初選，而已註冊為某個政黨的選民只能投票參加該政黨的初選。半封閉式初選代表了封閉式初選排除無黨派選民的方式和開放初選無限制的方式之間的中間立場，它消除了對已註冊在其他政黨的選民參加另一個政黨提名競選的擔憂。與某個政黨立場一致的選民理論上仍然可以在註冊為無黨派身分時，參加另一個政黨的初選。這種戰術性的黨派註冊潛在地也存在於最嚴格的封閉式初選中。
圖 1 為美國 2020 年民主黨總統大選各州的初選方式分布圖，即便是全國性的總統大選，但由於選舉投票是州的事務，因此各州有不同的初選方式。
圖 1. 2020 年美國民主黨總統選舉各州黨內初選方式分布圖
資料來源：Insider
台灣的黨內初選
台灣自從民主化後，各黨曾經採用許多不同組合的初選方式。以區域立委初選方式來說，例如 1992 立委選舉初選時，國民黨採用黨員投票以及地方黨部幹部評鑑各佔 50%；1995 年、1998 年，國民黨則是由中央黨部綜合參考地方黨部意見、民意調查結果、地方黨部幹部評鑑等決定。至於民進黨在 1992 年的立委初選時，若黨內對於人選沒有共識，則交由黨員投票；1995 年則是若黨內沒有共識，則採黨員投票以及政黨幹部投票結果各佔 50% 決定人選。
隨著民意調查技術的成熟，以及各黨有「人頭黨員」的問題。民調開始在 1998 年以後被政黨採用作為黨內初選重要的方式之一。民進黨若黨內對於候選人沒有共識，則採用黨員投票以及民意調查結果各佔 50% 決定提名人選。同年的新黨則採用「開放式初選」，但是發生有候選人用遊覽車動員選民去投票的情事發生。
2001 年時，若同樣黨內協調沒有共識，民進黨則採用 30% 黨員投票以及 70% 民意調查，民調的比重被大幅提升，2004 及 2008 年的立委選舉，則是採同樣的方式，但 2008 年加入所謂的「排藍民調」，也就是不採納政黨認同傾向國民黨等泛藍在野黨的受訪對象。國民黨在 2001 年時，黨員投票及民調各佔 50%，2004 年以後則跟民進黨一樣調高民調比重為 70%，黨員投票則佔 30%。2012 年國、民兩黨均採用佔比 100%的「全民調」作為黨內立委候選人的初選方式，直到現今，全民調幾乎是國、民兩黨重要的初選方式，黨員投票方式的採納愈來愈式微。
多數民主國家的黨內初選，一般多採封閉式「黨員投票」，由黨員自己決定候選人，確保自由結社權不受干預。但封閉式初選由於僅限黨員投票，一般來說產生的候選人，意識形態較為極端，但也有國家的政黨除了黨員投票外，也採計民意調查的結果，只是比重不同。
開放式初選產生的候選人，一般來說意識形態較為趨中，最能被中間選民所接受。美國的開放式初選，若沒有嚴格執行「選民只能參加一次政黨初選」，則是擔憂他黨選民亂入他黨初選的情況，因此才有「半封閉式初選」方式的產生。
台灣目前僅有新黨曾實施開放式初選。如今國民黨提出「藍白合」的初選方式想要採用開放式初選，需要在全國各地設置投開票所，因此初選成本將相當的高。另外，還要克服「選舉人造冊」的問題，否則難以防止「投票部隊」在投票所重複投票的情形。由於一定是以戶籍地作為造冊基礎，要求選舉人需要回戶籍地投票，且初選投開票所不可能像大選時如此密集，金溥聰說，投開票所數量至少在區域立委的選區各設一個，為了防止民眾重複投票，會以電腦連線方式確認是否有投過票，顯示國民黨沒有能力造冊，且大概是以蒐集、鍵入民眾身分證字號作為民眾是否投過票的依據，但這涉及民眾的個資蒐集、保管及使用，國民黨應該要有更多個資保護的措施說明。總而言之，開放式初選有利於國民黨，因為國民黨黨員多、組織動員能力強。年輕選民雖然較支持柯文哲，但返鄉投票意願可能不高。
「全民調」的初選方式是台灣全球獨有的初選方式，大概也算是一種「開放式初選」的執行方式，讓不管是什麼政黨認同的選民都可以表達偏好，且成本很低。柯文哲之前說民調很多都是假的，但又主張以全民調方式產生候選人。其實，民調公司若採用標準化作業程序，有做到電話號碼隨機抽樣，再依家戶常住人口性別比例做家戶中的「戶中抽樣」，科學的方法產生的民調其實很科學。當然，抽樣的民調一定有誤差，因此才要採多家民調的結果取平均值。為了克服愈來愈多人只有手機而沒有市內電話，學界也在努力克服民調技術，兼採市話及手機的抽樣民調。考量樣本代表性及成本問題，目前市話及手機的占比一般多7：3，這個比例隨著市內電話使用人口愈來愈少，未來一定會做比例上的修正。不過，全民調大概是成本最低的開放式初選方式。
※參考文獻
FairVote, “Open and Closed Primaries,” https://fairvote.org/archives/open-and-closed-primaries/.
Insider, “Here are all the states where you have to register as a Democrat to vote in the presidential primary,”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which-states-have-open-or-closed-democratic-primaries-2019-11.
高偉綸 (2011)。區域與不分區立委代表行為之差異。國立政治大學政治學系碩士學位論文。
※延伸閱讀
對比式、互比式、全民調：「民調初選」限制多，為何藍綠仍情有獨鍾？
https://whogovernstw.org/2019/06/11/anhuiwu1/
反映真實民意：網路、市話與手機民調的差異
https://whogovernstw.org/2019/05/24/yucengliao3/